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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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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脈。瑾玉一聽這個頭都大了,原主十歲上被指婚許給四爺,之後成親早生孩子也早,生弘暉那會兒滿打滿算也才十六歲。

又正好趕上四爺隨駕親征噶爾丹回來,外頭瞧著花團錦簇,內裏其實樁樁件件都是麻煩事,尤其封貝勒和出宮建府還碰在一塊兒,瑾玉這個做福晉的當時人人都盯著,都等著看這位四福晉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原主是個要強的,哪怕懷著孩子也還是把這些事都給咬牙生扛了下來,贏了個賢惠能幹的好名聲。只是好名聲不是沒有代價,到孕後期原主幾乎是在床上保胎躺著過,生孩子的時候更是差點去了半條命,確實吃了大虧。

但這都四年前的事,弘暉今年都開始啟蒙搬到前院跟著先生讀書。再怎麽著原主也是個貝勒府的福晉,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養了這麽久,什麽虧也該養回來了。

可不管是福嬤嬤還是原主的額娘,或是宮裏的德妃娘娘都覺著過了這麽久瑾玉沒能再有個孩子,肯定是因為當初生弘暉的時候傷了身子。

傷了身子就得補,因著這個邏輯關系這幾年原主十天一回的平安脈,和各種養生丸補氣湯就沒斷過。可惜喝到現在孩子沒喝來,反倒是請平安脈和喝補藥成了習慣。

“請什麽啊,天天苦湯子吃著嘴都吃苦了,不吃不吃,以後都不吃了。”

瑾玉不是原主那腦子一根筋不知道拐彎回頭,還不肯面對殘酷現實的人,這幾年沒孩子那是身子沒養好的事嗎?

她都不算以前就算今年,這都到過完半年多了,真正沒浪費辦了事的晚上一個手就能數得過來,過程還極其敷衍,要用瑾玉的要求來說就是連交公糧都缺斤少兩,是黑心糧!

“福晉,您不能這麽想,身子是自己的咱們不能拿身子骨較勁。上次章太醫來剛換了藥方,說不定這個新方子吃上一陣子,您肚子就有動靜了呢。”

都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吃了這麽多補藥到底為什麽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福晉雖然生了大阿哥,大阿哥也懂事聰明,但到底獨木不成林。只有大阿哥這麽個獨苗,怎麽能叫人放心。

尤其後頭李氏這幾年又接連生了大格格和二阿哥,要說壓力,別說福晉就連正院的奴才都壓力十足。總覺得不管是男是女,好歹再生一個才好。

“淺草,幾個丫鬟裏你的年齡最大,記得出嫁前額娘給我看的小冊子你是陪著我看完的吧。生孩子到底靠什麽你還能不知道,我缺的那些太平方子嗎?”

章太醫是四爺還在阿哥所的時候就慣用的太醫,建府之後府裏不管什麽頭疼腦熱都是找他,人是有真本事的,但架不住老讓他無中生有出藥方。這一兩年藥方子太平得哪怕每天多喝幾碗也鬧不了肚子疼,除了圖個心安理得別的作用就真沒了。

“再說那方子吃了生不生孩子不好說,長肉倒是真的。瞧瞧我這腰我這臉,你再想想咱們還在家的時候,我還是當年那個身段玲瓏腰如束素,弱不勝衣的烏拉那拉瑾玉嗎?”

瑾玉說著又故意挺了如今頂多算得上肌骨瑩潤,其實說白了就是珠圓玉潤的身板,那埋怨勁兒把淺草都給逗笑了,“福晉您哄奴才還是哄您自己啊,奴才可是從小跟著您長大的,咱們府裏的小姑奶奶從小什麽模樣,奴才還能不記得?”

瑾玉是烏拉那拉家的老閨女,也是費揚古和正妻愛新覺羅氏唯一的女兒,從她額娘懷上這個孩子起,瑾玉就真真正正是府裏的活寶貝眼珠子。費揚古在世時只要這個老閨女願意,他能馱著閨女騎在自己脖子上滿府溜達。

後來費揚古去世,幾個哥哥更是把妹妹捧在手心裏疼,從小瑾玉就是跟著額娘住在主院,養得頂頂嬌氣頂頂張揚。是個動如脫兔靜也如脫兔的小姑娘,那會兒身段確實好,但要說弱不勝衣?還真是從來沒有過。

可淺草笑完心中又不禁感慨命運這件事,真真說不好到底是福不是福。當初要不是萬歲爺突然想起費揚古這個故去的老奴才,給烏拉那拉氏家施恩把瑾玉指婚給了四爺,瑾玉長大之後肯定會由家裏挑一個家世過得去但是又不太高的人家。

等長大了在娘家多留上幾年,再陪上滿滿登登的嫁妝嫁出去,安心做個能在家說一不二的主事娘子就最好了。不像現在,外頭瞧著烏拉那拉家千好萬好,老爺死了萬歲爺都還沒忘了施恩,裏頭其實多少委屈卻全都讓家裏姑娘給擔下來。

當初剛進宮的時候瑾玉也不懂,在家怎麽跟額娘嫂子們撒嬌,到了宮裏德妃娘娘跟前還怎麽撒嬌。可惜對著家裏人百試百靈的招數,到了德妃跟前不但沒用,隔了幾天德妃還專門找了個教養嬤嬤去阿哥所,說是四福晉年紀小,送個嬤嬤來幫襯。

剛成親就送個教養嬤嬤給兒媳婦,這裏頭還能是什麽意思,不就是嫌瑾玉規矩學得不好嘛。小姑娘又羞又氣蒙頭哭了好大一場,之後整個人就穩重下來,一天天的活成了現在這個端莊持重的四福晉。

“記得就好,我也差點全忘了。好在弘暉那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你們都說他長得像我,我看著他的臉也老想起咱們小時候,那時候過得日子才叫舒坦,你說是不是。”

“福晉說得是,您要這麽想啊最好不過,您是不知道這兩天奴才看著您高高興興的,奴才也跟著開心。”

瑾玉話裏的意思淺草明白,不管主子到底是因為什麽突然轉了性,但現在找了這個說法那以後不管誰問起,那就都是這個說法。而且不光自己得記住,這幾天還得把這話給傳下去,讓下頭的奴才都知道才好。

“不過您高興歸高興,今天的平安脈還得請,爺出門的時候專門囑咐下來,槐花一高興就早早的派人請章太醫去,這會兒人都到了。”

得,說了這麽久該看的大夫還是該看,瑾玉一時之間氣得都有些燥熱起來,連連把閑得慌多嘴的四爺在心裏翻來覆去罵了十多遍才小小的出了口氣。

這些事一大早就出門上朝,之後又忙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回府的四爺真真一點都不知道。反而因為昨天晚上瑾玉一反常態,跟自己說的那些帶了些孩子氣的真心話心情不錯,下半晌還沒過半就把蘇培盛叫進來,讓他去問問今天正院吃什麽。

“爺,奴才下午送東西去正院的時候正好碰上王祿就多嘴問了一句,正院說晚上喝粥。”

今早的時候蘇培盛就看出些不對勁來,明明一晚上屋裏什麽動靜都沒有,也沒那檔子事,但主子早上起來的時候明顯心情不錯,也不知道昨晚上福晉是用了什麽妙招兒。

不過不管什麽妙招當奴才的都得貼心些,得先主子一步把該問的問清,該想到的先想到,不能什麽事都是主子踢一腳奴才動一下,長年累月這麽著,主子就該不喜歡用了。

“粥?也行,這天氣太熱是得吃點清淡的,天天葷腥不斷對身體不好,弄些小菜鹵子最好切點醬牛肉,再弄點酒吃吃也挺好,不熱氣,你們福晉還是想得周到啊。”

昨天晚上巴巴的把自己從李氏那頭叫回去,就沒吃上所謂福晉專門準備的宵夜,四爺心眼不大這事都記著呢。好在四爺講道理又挺會給自己找補,這不蘇培盛還沒說什麽他就先把理由都給自己的福晉找好了。

“爺,不是您想得那粥,是真就只有粥。”

蘇培盛到了正院之後先去問的槐花那丫頭,槐花心直口快脫口而出說今晚正院全都喝粥,聽得蘇培盛眼皮直跳,還以為那丫頭跟自己逗悶子,幹脆直接拐到廚房那頭去。

沒想到剛進廚房就撞上蹲在門口,把煙桿磕著門檻磕得震天響,眉頭緊皺一副天塌了模樣的王祿,看得蘇培盛還以為晚上福晉要吃龍肝鳳膽,沒想到一問結果和剛剛一樣,福晉說了晚上就喝粥。

“蘇總管,您說說這是怎麽了?我差事幹得好好的,沒哪兒出錯了啊。”

王祿是個老實人,小時候家裏窮把他送進宮當太監他沒怨過爹娘,後來在宮裏為了活跟著禦膳房的師傅幹盡了吃苦受罪的差事也沒恨過誰。

後來好不容易靠著手藝熬出頭分到阿哥所給阿哥們做飯他喜得直念佛,現在又能跟著來四貝勒府當差他以為這輩子當太監最好的命也就自己這樣。

但今天,就此時此刻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是不是自己哪裏不好福晉不滿意了,要不然怎麽可能一廚房的東西不吃就吃個粥?“蘇總管,福晉是不是吃膩我做的菜了,要是只喝粥,還要我這奴才幹嘛用。”

“得得得,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啊。怎麽著主子點個粥你嫌簡單了,趕明兒福晉點個龍肝鳳膽你弄不出來,我看你怎麽哭。”

蘇培盛也沒想到以前瞧著挺正經的福晉還能一時一個主意,但人家是主子愛吃什麽吃什麽,當奴才的也說不得。蘇培盛懶得再聽王祿抱怨,隨口打發了他也就回來了沒再多提,沒想到四爺這會兒還真就問起這事來。

主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沒說話,到最後還是四爺體貼奴才,“那,瞧瞧去?瞧瞧你們福晉這是要幹嘛。”

“誒,主子爺您英明,奴才陪您瞧瞧去。”蘇培盛就怕四爺那彎彎繞的心思又繞歪了,這會兒聽他還願意往正院去,可不高興得顛顛的就跟著四爺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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